你是我心里的一朵荼蘼

她最傻,就像他当年的母亲一样傻。

文|妖娆棉花

1

  橙子很悲伤,因为橙子的心里装着一滴泪,这滴泪,举世无双。

  但他却说,她是他心里的一朵荼蘼。

  她不懂荼蘼是什么意思,因为他说过那句话之后,他们就分手了,像梦一样。

  一想起他,泪就落下来,模糊了视线,隐约看见一道人影走过来。

  唔,他来了。

  他似乎从来就没离开过,橙子想,瞧,他像是早上出门去消遣,这会儿便转回来,浅浅弯了下唇角,笑。

  拉了他的手,像是早上他出门的时候才拉过一般,其实他们已经一年多没见面了。

  “你还好吗?”橙子小心翼翼地问,深深的盯着他的眼。

  他的眼真迷人,又黑又亮,闪烁着剔透的光芒。她知道,那是因为他的思绪在飞扬。

  “还好。”他浅浅地笑,橙子没有捕捉到任何有用的信息。

  唔,他是个绝顶聪明的人,她总是想从他眼里看出点什么,可每次都是失败。

  可是橙子疼他,是疼到比自己还疼的疼他。

  只是,她从来不会告诉他。

  只是,她从来不告诉他,他也知道,她疼他。   

2

  他看起来很孱弱,这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。他那么魁梧的身子,如今竟然如此孱弱!

  这真让人悲伤。

  橙子想哭了,撇了下嘴角,又止住了,她只能在心里尖刺地疼,一下,一下,脸上却平静而轻浅地笑着,捋了捋长发,微微扬起头,像以前那样温柔地问他:

  “一起走走?”

  “嗯。”

  那是一条极安静的路。道路两旁是望不见边的绿树,正是春光婆娑的时候,快活的小鸟宛若新生一般,唧唧喳喳地在林间嬉戏飞翔,他们俩却谁也没说话,只安静地手拉着手,安静地散漫地走。

  偶尔,对望一眼,相视而笑。笑过,继续往前走。

  她知道,他笑得很淡然的样子,其实正努力掩饰着绝望,他不想让她看见,他的绝望。

  因为他是她心里的霸王。

  他知道,她笑得很轻松的样子,其实正努力控制着迫在眉睫的泪。那么多女人里面,真正会为他哭得昏天黑地的,只有她一个。

  因为,她最傻。

3

  走了一段路,橙子心惊地看见,他的额角有冷汗渗出来,呜,疼,以前他那么健康!

  “我累了。”橙子撒娇地站住不走了,她知道她不停下来,他是不会停下的。

  他看了看她,站住了,轻浅地笑:“嗯。”

  橙子望着他苍白的面色,几乎没有经过大脑,做了一个惊人的举动:她扑进了他怀里,死死地抱住他,像要把那些正从他身体里悄悄溜走的生命一点儿一点儿夺回来似的,她要他活呀,不管他在哪里,在谁身边,她只要他活!她怎么能够忍受,她在人间,他在天堂!

  不自觉就打了个寒颤。

  他叹气,吻了吻她额角的发梢,任她死死地抱着,良久。

  “我喘不过气来了。”他说,声音很虚弱。

  橙子一惊,急切地抬眼看他。

  脸色惨白、额角渗着冷汗的他,此刻正温柔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傻姑娘,怜惜和绝望在心底,缥缈的笑意在眼底。

  而橙子脸上挂着晶莹的泪,望着这近在眼前的他,思念了三百多天的他,轻浅的笑意在眼底,深深的悲恸在心底。

  为什么?明明只有一个他,这么懂得,这么爱,为什么偏偏要分开?

  心里拽紧似的撕扯,生生疼死。

  她很想问,要怎么样才能在一起?她可以等的,一年够不够?两年够不够?可是嘴角裂了裂,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。

  远处的天空亭亭如盖,纯净得没有一丝云彩。

  

4

  “恭喜你,乔轩,有肾源了,你准备一下。”主治医师走进病房来,满面春风地说道。

  乔轩懒洋洋地看了一眼,还没来得及说话,一旁的邱华便惊喜地扑了上来:“真的真的?有肾源了?马上可以手术了?乔轩有救了?啊哈哈哈,太好了太好了!上帝啊!”

  乔轩皱了皱眉,依然没有说话,放眼望向窗外,阳光洒在水面上,漾了一池的细碎波光。

  这是一个美好的春天。

  这也是一个残酷的春天。

  要不是他一年前查出了尿毒症,且有恶化的趋势,他是不会跟她分手的。

  橙子是个好姑娘,他想,心里有些疼。

  医生说只能换肾。换肾?这对于一个普通工薪家庭来说,无异于祸从天降,父亲早在十年前就去世了,年迈的母亲也早已退休,他才工作几年,拿什么来支付这昂贵的医疗费?

  那一刹那,仿若一夜白发。

  这一切变故,他瞒过了母亲,瞒过了橙子,却未能瞒过他当时的老板,一个比他大十岁的女人。

  一个对他窥伺已久的离异女人。

  或许,邱华是真爱他的吧,他厌恶地想。

  竖起手掌细看,突然觉得那每一根手指,活像污塘里的水蛭,爬满了青苔。

5

  “若不是因为患了晚期尿毒症,他也是不会跟你分手的。”邱华略带忧伤地说。

  “要怎样做才能救他?”橙子睁着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,像看见救星一样看着邱华,仿若只要邱华说一声有救的希望,她哪怕用自己的命去换也甘愿一样。

  真是个傻姑娘,邱华心里冷笑,脸上却愈加寂寥:“医院都有申请,可惜半年多了,依然没有肾源,这年头,捐肾的太少了。”

  “要什么样的肾源呢?”橙子依旧一头雾水。

  邱华幽幽地说:“要血型相符的……”

  “我是B型血啊!”橙子急急地嚷,“我跟他血型一样的!”

  “光是血型相符还不行,”邱华看都不看她一眼,“还必须要能配型的……”

  “邱姐,你带我去检查吧,说不定我能配上呢?”橙子抓住邱华的手恳求道,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。

  邱华看了一眼眼前的姑娘,黑夜给了她黑色的眼睛,她却用它来寻找爱情,不由得有气无力地说道:“哪里有那么巧的事?还是甭折腾了吧,我一边要忙着照顾他,一边还要搭理公司的事情……”

  眼看有了一线生机,橙子又哪里容得下放弃?苦口婆心劝说良久,最后自然是邱华让了步。

  配型结果,用医生的话来说,就两字:良好。

  “橙子,你可要想清楚,这不是闹着玩儿的……”邱华一副怜惜的样子。

  “邱姐,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,”不待邱华说完,橙子微笑着截过话头,继而脸色泛红,“邱姐,我,我可不可以见他一面?”一丝不易觉察的羞赧,滑过眼角眉梢。

  邱华不动声色地看她:“你想告诉他?”

  “不不不!”橙子拨浪鼓似地摇头,“我什么都不会问、不会说的,我,我只想见见他。”

  “好,”邱华拍了拍她的肩头,“我安排。”

  

6

  乔轩出院已经半年了,各方面检测显示,他的手术很成功。

  这真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。

  邱华买了别墅给他住,还配了一台车,甚至也渐渐将公司的业务交由他搭理,颇有些退居二线的意味。

  乔轩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姿态,并未见得有多雀跃,横竖是不喜亦不忧。

  日子便这样一天天过下来。时光如潮。

  一年后,邱华因一次酒后驾车而丧生,所有资产尽数转归乔轩名下,名正言顺,波澜不惊。

  在邱华的头七那天,乔轩独自一人来到墓前,带来了一束她最喜欢的蓝色妖姬。

  “你大概从来没有想到过,乔正南的儿子就是我吧?”乔轩轻浅一笑,“当年你从我父亲手里拿走了多少,如今连本带利都还回来了,你也正好去陪陪他老人家了,我想,他一个人呆了十年,已经很寂寞了。”

  一边顺手把花摆成了怒放的姿势:“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,你大概更没想到过,为什么你会有机会看到橙子的体检报告吧?那是因为,我故意想让你看见的。”

  想到橙子,乔轩的唇角弯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:“其实在查出尿毒症后不久,我就跟橙子配过型,只是她不懂是什么罢了,若不是故意把她骂走,又怎会有你的机会?可惜等了半年多都没有肾源……好在下个月橙子就会成为我的新娘了,我们会感谢你的,尽管她一无所知。”

  有风拂过发梢,缠绵得像女人的亲吻,乔轩站了起来,最后看了一眼邱华的墓碑,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

  很小的时候他就想过,不管是去偷去抢去杀人,他决不让母亲的泪白流,也决不让他的人生永远灰暗。

  如今他都做到了。

  抬眼望向天边,光彩虚浮,急景盛年,他该去找橙子了,那是他心里的一朵荼蘼,因为他很清楚,在那么多女人里面,真正会为他哭得昏天黑地的,只有她一个。

  因为,她最傻,就像他当年的母亲一样傻。

后记:

这个故事的前三节写于年,来源于一个梦境;后三节写于年,来源于另一个梦境。情节或有虚设,橙子的感情却是真的。她像有九条命似的,爱一场,就搭上一条命,从不问值不值得。她是另一个我,或者,她一直就是我,一直傻着,从未超越。时光荏苒半生,回头看,关于爱这回事,原来我到今天都只会这一种方式…

温字煮酒,情关风月

好风如水,大被同眠

妖娆棉花

又名“荭云”“花貂”。生于重庆,混迹京城。一枚执字成欢的INTJ女。平生率性妄为,拼却半生豪赌。越荏苒,越天真。喜听惊雷,笑看风物,极爱人间声色处。

眠风楼∣Artrysts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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